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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点文学 > 问九卿 > 第175章 尴尬
    午后时分,薛绥便收到了文嘉差人送来的消息。

    承庆太后紧急宣召文嘉入宫,不仅封她为护国公主,还赏赐了不少珠宝首饰,且特意留她在宫中小住,命她讲解那药经图谱。

    显然,太后已经知晓那药经是出自文嘉的手,虽然没有点破,但对文嘉的态度明显亲近了许多。

    在绣制药经以前,薛绥已将药经的内容详细讲与文嘉,想要糊弄太后并非难事,她并不担心文嘉。

    只是,瑞金殿那边却毫无动静。

    崇昭帝对于慈安殿那场风波,究竟会如何处置,至今也没有消息传来。

    薛绥只能耐着性子,静静等待……

    这一等,便等到了夜幕降临。

    小昭轻轻放下帘子,在屋里燃起了淡雅的甜香。

    薛绥如往常一样,练了一会儿字后,便放下狼毫。在两个丫头的伺候下,沐浴更衣,准备安歇。

    屋里幽香袅袅,薛绥散着头发,望着铜镜中映出的素纱中衣,忽然想起李肇那日所说的“情花发芽”,指尖不自觉地轻轻抚着铜镜边缘,蹙眉思考——

    灵羽在窗台上悠然梳理着羽毛,屋子里静谧无声。

    “姑娘,月亮升起来了,婢子这就去为您铺床。”小昭轻声说道。

    薛绥轻轻应了一声,忽然吩咐她,

    “你去把窗户拉开些许,让月光透进来……”

    小昭见姑娘神色间似有心事,便默默走到木桁前。

    “那婢子为姑娘取件披风吧。”

    薛绥微微点头。

    过去了整整一天,李肇也没有捎来只字片语。

    薛绥心中不禁有些不安。

    不知他身上情丝蛊的症状,是否有所缓解?

    她略微思索片刻,披上外衣,缓缓走向外屋的博古架。

    那里是她平日里存放药物的地方,各种瓷器摆放得整整齐齐。她伸手取下第三个青瓷罐,探手入内……

    药丸子都在……

    她指尖一顿,唤来如意。

    “吩咐你的事,办好了?”

    如意正在厨房跟刘大娘学桂花糖,小脸儿被炉火映得红扑扑的,见姑娘询问,忙不迭点头。

    “回姑娘的话,都办妥啦。婢子已捎信过去,告知太子殿下,姑娘去不成了。”

    “还有呢?”薛绥又问道。

    “还有……”如意一脸懵懂地问:“姑娘,还有什么呀?”

    薛绥盯着她:“我让你送的药,可曾送去?”

    如意纳闷地摇摇头:“姑娘何时吩咐婢子送药啦?”

    薛绥抬手扶了扶额头,无奈一叹。

    “我不是跟你说,灵羽最爱吃掺了松子的粟米,在第三个青瓷罐中?你难道没明白?”

    如意:“明白呀!婢子喂了灵羽呀。”

    薛绥:“……”

    如意见薛绥沉默不语,恍然大悟,“啊”一声,哭丧着脸求饶。

    “完了,婢子领会错了。当时看见第三个青瓷罐,里面装着粟米,便随手拿出来喂了灵羽……没有想到姑娘说的是博古架上的第三个青瓷罐,也没想到为太子送药……”

    说着,她便把手掌伸到薛绥面前,摊开……

    “姑娘,婢子愚笨,你打我吧。”

    然后闭眼扭头,一副认罚的模样。

    薛绥无语。

    当时李桓在场,她不便把话说得过于直白。

    因为李桓心思缜密,太过精明。为防万一,薛绥确实在装鸟食的第三个罐子里放了掺松子的粟米。

    如意这丫头实心眼儿,只想着给李肇回信,却没领会薛绥话中的另一层意思。

    虽说事情办得不太周全,但好歹也没出什么差子。

    如意等了半晌,没听到姑娘吭声,又战战兢兢地睁开眼,小声问道:“姑娘,现在送去,还,还来得及吗?太子没事吧?”

    薛绥沉默,并未作答。

    这是玉衡师姐当初给她,压制情丝引的药。

    只剩下两丸。

    玉衡说过,此药只能暂时压制,并非解药。

    许是她太过冷心冷情,一直以来并没有那种蚀骨灼心之感,相比平乐和李肇,她的体质似乎过于强大了……

    正思忖间,突觉心绪烦乱,胸口一阵憋闷,仿佛有无数躁动不安的虫子,在她的心间乱撞,令她有些喘不过气来……

    说什么来什么。

    情丝余毒,终究要反噬她吗?

    薛绥微微闭眼,稍作镇定后,服下一丸药,然后将另一丸交给如意。

    “这次不要弄错。”

    如意用力地点头,“婢子明白。”

    次日,阳光透过薄薄的云层,洒下一片金辉,又是一个天晴的日子。

    薛绥早起前往映月居探望薛月沉。

    映月居里十分热闹。

    薛月沉斜倚在软榻上,手轻轻抚着小腹,眉眼间满是温柔与慈爱。

    侧妃张氏和周夫人坐在一旁,两名媵妾在一侧小心侍候着。

    “王妃这一胎若是个小世子,便是王府头等喜事,王爷不知得有多欢喜呢!”

    周夫人绞着手中的帕子,语气中带着一丝酸意,嘴上说着吉祥话,眼底却藏不住的艳羡。

    薛月沉淡淡一笑,还未答话,便瞧见薛绥撩帘而入。

    她忙支起身子,亲热地招呼薛绥坐下。

    “正念叨着你呢,你就来了,可是巧。”

    薛绥扫视众人一圈,微笑着行礼:“给姐姐道喜了。只是这头三个月最为紧要,姐姐可要保重身子,不要太过操劳。”

    众人一听,脸上都有些不高兴。

    这不是说她们打扰王妃吗?

    薛月沉有了身子,难掩心中的欢喜,并未察觉屋里的气氛。

    “太医说胎象安稳,妹妹不必忧心。”

    “话虽如此,那也马虎不得。姐姐这肚子如今可金贵着呢。”

    薛绥说着,以一种比薛月沉还要强势的姿态,坐了下来。

    她看似随意地捧起那杯热气袅袅的清茶,目光若有似无掠过张侧妃腕间的翡翠镯子——那是李桓赏的,水头极好。

    听闻这位张侧妃从前最得李桓宠爱,也不知对她有几分真心?

    众人又闲闲地叙了些寒温,气氛看似融洽,各自心中却都有盘算。

    薛绥没有再发一言。

    直到张侧妃等人告退,她才坐到薛月沉身边。

    “姐姐,我想回薛府一趟。”

    薛月沉指尖微微一颤,手中的茶盏溅出茶水。

    “可是祖母身子不妥?”

    “祖母倒是安好,只是……”薛绥将魏王提亲之事娓娓道来,末了轻叹,“九妹妹生性单纯,若当真嫁入魏王府,只怕会重蹈四姐姐的覆辙。”

    薛月沉紧紧攥着帕子,眼底浮现出一抹阴影。

    她又何尝不知这是萧家的算计?

    可父亲向来趋炎附势,祖母年事已高,她这个王妃也力不从心……

    薛月沉素手按着尚未显怀的腹部,沉吟片刻,说道:“我也有好些日子没回去看望祖母和父亲大人、母亲大人了。明日便陪你一道回去吧。”

    薛绥一愣,“姐姐刚有身孕不久,还是不要太过劳累为好。”

    薛月沉笑着摆摆手,说道:“这么多人伺候着,又有你在身边,算什么劳累?正巧王爷有吩咐,让我好生照看妹妹。”

    薛绥垂眸,不动声色地掩去眼中的讥诮。

    李桓哪里是照看她?

    那夜在荷香亭中,他拐弯抹角地试探,分明是对她和东宫起了疑心……

    薛绥问:“姐姐,你实话告诉我,可是王爷信不过我,吩咐姐姐盯着我?”

    薛月沉一怔,神色微微有些尴尬,忙放软声气。

    “王爷只是担心妹妹涉世未深,被人利用。慈安殿的风波还未平息,妹妹身处其中,倘若再被有心之人抓住把柄,怕要惹来祸端……妹妹别往心里去……”

    薛绥微微点头,没有再多说什么。

    薛月沉生怕她心生不满,忙拉住她的手,又好言宽慰和解释,言语间满是关切,薛绥这才勉强露出一丝笑容。

    “姐姐别这么说,我知晓你是为我着想,方才不过是与姐姐玩笑罢了。姐姐和姐夫如此照拂我,我感激还来不及,怎会与你生出嫌隙……”

    正说着,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声。

    薛月沉皱了皱眉,吩咐翡翠出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。

    不多时,翡翠匆匆跑回来,一脸不满地哼声。

    “王妃,那个厚脸皮的瑞和郡主又来了,这次还带了好多礼物,说是要送给王爷和王妃。”喜欢问九卿请大家收藏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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