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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点文学 > 穿成哥儿下一秒 > 第32章 听书
    祝泽宁与吴昭远顺路,祝家的小厮将醉醺醺的两人扶上马车。

    宋亭舟脚步还算稳当,他目送好友离开,站在瑞丰楼门口打起折扇扇了两下。

    只见扇面上头画的不是主流的风水山河,而是一间平常小院。门口有树有河,院中是一男子一哥儿在贴春联,上头还用行楷提了一句话——故土难忘,初心不改。

    折扇带来的风还算凉爽,宋亭舟抬头看了眼西落的日头,今日怕是来不及去城外买茶了。

    漫步在街头散着身上的酒气,走到一处三层高的银楼前,他抬起袖子轻嗅,酒气已经散的差不多了,这才抬步进去。

    银楼里只有三三两两的女眷在挑选首饰,宋亭舟这么个读书郎进来难免惹人侧目,不过也不是没有过。

    店家迎上去招呼,“书生郎是买给心上人的吧,小店钗环步摇,腰饰首饰应有尽有……”

    等从银楼出来,宋亭舟钱袋里月考的奖银花了个精光,他手上也多了支木盒。

    孟晚和常金花出去看戏带着烧鸡回来,看见院门口的宋亭舟他乐颠颠的跑了过去,“你几时回来的?我和娘买了瓦舍的烧鸡回来。”

    宋亭舟接过他手里的烧鸡,“我也是才进门,今日看了什么戏?”

    孟晚兴致勃勃的同他说:“看了风筝误,还别说,比张协状元有趣多了。讲的是有位书生在风筝上写诗,线断后被才貌双全的二小姐拾取,她又在上头重新提诗……”

    两人说说笑笑相偕进院,常金花也只是在后头欣慰的看着他们。

    家里卢春芳擀了面条子,夏天天热,吃些凉面配上胡瓜丝爽口又开胃。

    孟晚切了茄丁肉丁和大酱焖炒做卤,一家子坐在院子里头吃面,旁人都是用碗,连雪生也是在戏班子约束惯了,每顿只一小碗,同常金花的饭量差不多,有时候甚至还没有孟晚吃得多。

    只有宋亭舟端了个大盆,孟晚一抬头看见了就忍不住发笑。

    宋亭舟也不在意,任夫郎取笑自己。

    等晚些大家快安寝了,宋亭舟将常金花叫进西屋,将带回来的那支木盒打开,从里头取出支银镯递给她。

    “儿子不孝,一直让母亲操劳至今,如今进学还不知几年才能出头,辛苦母亲了。”

    宋亭舟语气郑重,起身拂膝跪下对常金花磕了个头。

    常金花眼眶瞬间便红了,她也顾不上拿帕子擦擦,忙扶起儿子,“大郎快起来,你从小知礼懂事,给娘省了多少的心,你只管安心读书,家里还有我和晚哥儿在。”

    孟晚刷完牙进屋,看着这母子俩的模样,“怎么了这是?”

    常金花脸上还挂着泪,手上拿着银镯,宋亭舟在一旁则还算镇定。

    孟晚琢磨过味儿来,上前拉着常金花的的胳膊,“这镯子真是好看,娘你什么时候偷偷买的,不然借我戴戴?”

    常金花又是舍不得,又是不忍拒绝孟晚,“那……那你就戴着吧。”

    孟晚倚在她身上笑,“我知道是夫君给你买的,你就戴上嘛,这有什么的,还扭捏上了。”

    常金花从怀里掏出块帕子,扭过身去擦拭眼角,“谁家儿媳像你似的竟敢打趣婆母,也不害臊。”

    孟晚熟练的哄她,“我就是你半个亲儿,谁家儿子和娘那么讲究,这是夫君的一片心意,快戴上试试,等咱家往后发达了,我们再给你换成金子制的。”

    常金花戴上银镯,半个指肚宽,边角圆润,可以调节松紧,上面刻印着大朵盛开的荷花,是个经典老款,府城是个上了岁数的妇人,十个里有八个都戴的和这个差不离的。

    可常金花却怎么看都觉着好看,戴在腕上爱不释手,又唯恐磕碰坏了,“我每日做活可怎么戴,不然还是摘下来吧,出去做客吃席面再戴着。”

    孟晚捂住她手腕,“金银等物又不像玉饰似的怕磕碰,之前琴娘在家里洗碗不是天天戴着吗?你只管戴着呗,旁人若是问了就说是夫君买的,多有面子。”

    常金花破涕为笑,“戴就戴,只是不可张扬,府城各个富贵,便是一个巷子里住着的,人家谁家没有几分家底?说出去岂不让人笑话。”

    她知道两人每日都各自有学业要忙,说完就起身离开了,只是隐约听着东屋和卢春芳在说些什么,可见常金花虽然面上那样,心里还是欢喜忍不住和卢春芳说了。

    宋亭舟拿起木盒子整个递给孟晚,“也不知是我不懂还是为何,挑了几样也没有满意的镯子,只给你买了支钗和耳环,你若嫌累赘便放着,若喜欢更是再好不过。”

    哪怕孟晚从来没想过自己还会戴耳环,但对送礼物的人来说,自己也该表现出珍重来。

    “还有我的份啊?多谢夫君,我瞅瞅。”

    知道孟晚不喜欢过于装扮,说是耳环只是一颗小小的银珠,后头拧成一个小弯啾,和他上学时看到那些女同学戴的耳钉差不多。

    孟晚轻嘘一声,还好还好,可以接受。

    钗则是两股拧成一起,钗头镶嵌了一颗小玉珠,颜色还算通透,应当是制作别的成品剩下的边角料。

    但就是这样一颗,价格也不菲了。

    孟晚让宋亭舟帮自己插在发髻上,转了半圈给他看看成果,“好看吗?”

    他问的是钗,宋亭舟却直直的盯着他的脸,“好看。”

    孟晚歪头摸着钗上圆润的小珠,问他:“你今日还请同窗吃酒,又给我和娘买了首饰,身上还有钱吗?”

    宋亭舟轻咳了一声,老实回答,“没有了。”

    “呵。”

    孟晚笑了一声,开了柜子从里头拿出个十来个碎银角,又从箩筐里翻出一个新荷包,将银角都装了进去递给宋亭舟,“我绣的不好看,本来想再改进改进给你的。”

    宋亭舟倒是颇为惊喜,“特意给我绣的?”

    他拿到手里,荷包上头绣着个歪歪扭扭的小船,上头还有一朵白云。

    孟晚用双手夹住自己脸肉,不太好意思的说:“都说了绣的不好,改日我要去找琴娘请教请教。”

    宋亭舟本将荷包收入怀里,想到什么又将其挂到腰带上,“这样就很好,晚儿平日操劳已经很辛苦了。”

    平平淡淡的一句话,但孟晚听了就是心动不已,他将脸埋进宋亭舟怀里,“不辛苦。”

    宋亭舟抱住他,有一下没一下的亲着他额头和鬓发。

    孟晚窝在他怀里小声说话,“我忘了从哪本书上看到苏合香油用作燃灯,无烟又明亮。”

    宋亭舟温声回应他,“嗯,是有这个说法。”

    孟晚用头顶磨蹭他下巴,接着说:“然后我和娘从瓦舍出来就跑去油坊问了,结果你猜多少钱?”

    宋亭舟轻笑,颤动的喉结震得孟晚脸颊都热了。

    他配合着问孟晚:“多少钱?”

    孟晚煞有其事的从他怀里退出来,“二……两银子一两油,我的老天爷啊,那群富贵人家过得是什么样的奢侈日子呀,二两银子够咱们村刘家一年的嚼头了,也只够那些老爷点那么一时半刻的油灯?”

    宋亭舟眼神追逐着他,本来还在笑,却突然间说了句,“晚儿,今年的秋闱我想参考。”

    孟晚只愣了一瞬,便扬起唇角,“好啊,那你便认真进学,家里的事有我呢。”

    宋亭舟本就读书刻苦,从那日起更是加倍努力,天不亮便起身背书已是常态,家里的书西屋放不下,东屋又摆了两箱。

    立秋后天气不至于一下子转凉,但早晚却凉爽不少。

    宋家的早食铺子收摊还算早些,孟晚和常金花坐在院子里打袼褙,如今要趁着天暖将袼褙打出来,不然往后天冷了再做袼褙晒不干。

    孟晚一边糊浆糊一边叹气,“唉,要是有卖现成的鞋就好了。”

    常金花将他糊好的底子,挪到日头好的地方晒晾,“等大郎往后出息了,咱们也学人家大户人家买几个丫鬟婆子使唤,便不用自己做活了。”

    孟晚笑了,看来常金花也做烦了。

    隔壁热热闹闹传来宴客的声音,隔了会儿,李二嫂上门了。

    “晚哥儿,和宋婶做活呢,今日琴娘小定,家里宴请了不少亲眷,我娘请你和宋婶也过去吃席面呢。”

    街坊邻里都知道雪生是宋家新买的仆从,卢春芳是他家小工,按理说小定请的都是亲戚,孟晚帮了李家良多,叫他是应当的,喊常金花也是看在孟晚的面子。

    孟晚同她客气,“二嫂,今日我就不去了,等年底琴娘成亲,我定然早早过去陪她。”

    李二嫂又劝了几句,见他真的无意去李家吃席,这才作罢。

    她走后常金花说:“琴娘定的那个屠户是个挺老实的孩子,咱家之前还去他肉摊子上买过肉。”

    孟晚疑惑道:“我怎么不记得?”他家附近的菜市口那几个肉摊子里并没有琴娘的未婚夫啊?

    “是城北的肉摊子,年初咱们刚来府城,大郎还没考中的时候。”那会儿孟晚不常出门,多是常金花出门买菜。

    “哦,那我有些印象了,我有次和夫君去买土豆,好像去过那个肉摊子。”说到土豆,孟晚有些馋了,过阵子天凉了可以去北城门的摊贩处看看,之前卖土豆的老伯还来不来卖。

    “娘,等中秋天凉了,咱们去北城门看看还有没有卖土豆的。”

    常金花赞同,“成啊,那东西和萝卜白菜似的好存放,咱们用马车拉着,多买上几筐,能吃到来年开春。”

    不光是自家吃,他们如今的院子太小了,若是明年换间大院,种些也可以。

    前阵子孟晚写的话本子又领了一次分红,这次领的三家,虽然宝晋斋的分红水分极多,但三家合在一起也让孟晚赚到了近两千两银子。

    他家花销又小,顶多买笔墨纸砚书本等是大头,再就是布匹粮油什么的。早食铺子的收益都能抵消,若当月宋亭舟不买太多书,这二十两他家都花不完。

    孟晚已经着手托东牙行的小牙子看宅子了,这次看的仔细又不着急,小牙子应了孟晚的条件慢慢找寻。

    当下家里不缺银子,常金花不时就去瓦舍看戏,但是戏文这种东西,有趣的可遇不可求,孟晚还是更喜欢听书,雪生伤好了后充当跟班,同孟晚去昌北瓦舍别的勾栏里听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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