村里人对什么“仙童”都不信,反而觉得这两个小孩子跟着刘半仙整天神神叨叨的,有点邪乎,于是就给她的两个儿子起了外号:“大邪”和“二邪”。
刘半仙成天把请大仙上身的事挂在嘴边,后来不知被谁举报到了县里。从那以后,刘半仙就天天被调查,整天担惊受怕的。时间长了,身体和精神都受不了。她又是个信鬼神、不信医院的人,不吃药,也不看病,拖着拖着,身体彻底垮了,半年后就去世了。
刘半仙走了,两个没妈的孩子就在村里吃百家饭长大的。“大邪”在几年前结婚了,孩子也有了,“二邪”一直跟着哥哥住。哥哥对他挺好,但嫂子却不太待见他。“二邪”不想让哥哥为难,就找到大队部。大队部书记带着村民把村头一间没人住的荒废房子简单修了修,让他住了进去。
“二邪”是个很能干的小伙子,在村里人缘也挺不错。小时候,他去郝老实家吃过几次饭,和郝三妮年龄相仿,两人是小时候的玩伴。长大后,女大十八变的郝三妮让“二邪”自惭形秽。后来郝三妮嫁给了知青,他也只能默默地祝福。
郝三妮离婚后,在村里成了别人嘴里的“离婚女人”。“二邪”觉得现在的自己应该能配上她,但他还是没有勇气走到郝三妮面前。郝老实是个见钱眼开的人,而“二邪”没有钱,也就没有勇气。
又一次看到郝三妮跟着大成子离开村子,“二邪”只能无助地目送她的身影消失在村头。
三年后,郝老实来到了“二邪”的破屋子里,问他:“愿不愿意去给他姑爷大成子当徒弟?”能近距离接近郝三妮,“二邪”哪能不同意?郝老实看到“二邪”这么爽快地答应了,就又说出了让“二邪”既吃惊又开心的事情:名义上是大成子的徒弟,实际上是去大成子家“拉帮套”。
郝老实来找“二邪”说的这些话,是昨天大成子母亲过来跟他们两口子商量出来的结果。大成子和郝三妮结婚三年不能怀孕,大成子母亲跟亲家说出了实情:
“原来是大成子不能人事。大成子小时候受到过惊吓,吓出来的毛病。从小到大,他一直不愿意跟人接触,整天阴着个脸。快三十五六了也没找过女人。我以为他就是那个性格,直到跟三妮结婚,三妮肚子一直没动静,我问三妮才知道他的这个毛病。去县里的医院、市医院都看过,花了不少钱也没治好。大成子都快四十了,也不抱希望了。”
郝老实两口子听完亲家的话,也不知道该说什么,只能沉默。他们只觉得女儿命苦。
大成子母亲看着亲家的表情,又接着说:“我这两天跟三妮也商量了。大成子快四十岁的人了,不能没有后啊。我年龄也大了,不知还能活多少年,将来大成子总得有人给他养老啊!三妮已经二婚了,也不能再离了。就算离了,她现在的名声也毁了。所以我就问她能不能找一个信得过的男人借个种。”
郝老实两口子一听这话就急眼了,说不行,这样会让三妮以后怎么见人啊。
大成子母亲没管郝老实两口子的反应,接着说:“三妮同意了。她还跟我说她有一个信得过的男人,从小就认识,没爹妈,就一个哥哥,嫂子还不待见他,现在自己一个人过呢。
对我一直很好,还总是偷偷地看我。我觉得跟他说一定能行。我一听也觉得行,就把大成子叫来跟他说了。
大成子虽然犹豫,最后也同意了。”
郝老实两口子听到这里也犹豫了。他们知道姑娘说的是“二邪”,这个孩子他们也是看着长大的,是个可怜的孩子。对三妮的心思,他们也看出来了。
郝老实媳妇看了看郝老实,郝老实点了点头,她就说道:“三妮要是同意,我们也不说啥了。你说的那个孩子我也是看着长大的,人长得壮实,能让三妮跟他生个孩子应该行。”
大成子母亲看到亲家也赞同了,就高兴地说:
那天,我和大成子、三妮商量了一个办法,决定让那个小伙子来我们家“拉帮套”。
大成子身体不行,不能委屈了三妮,再说他常年在外干活,一年到头在家待不了几天。小伙子来了,既能帮忙干家务,还能照顾我们婆媳俩。虽然现在新社会不允许“拉帮套”了,但我们可以让他跟着大成子当徒弟,外人看不出什么端倪。
大成子年纪大了,将来要是没了,有孩子给他送终,三妮也能有个伴。你们觉得怎么样?
郝老实两口子听了,更加赞同,觉得大成子家这是为三妮着想。
两家商量妥当后,郝老实去找“二邪”一说,事情就成了。
“二邪”来到大成子家后,干家务活不在话下,跟着大成子学木匠也很用心。没过多久,小来小去的木匠活他都能干了。村里人见他见人就打招呼,都说这小伙子不错。村里有什么木匠活都找他,能干的就干得妥妥帖帖,干不了的就拿回家让大成子干。
大成子家的日子越来越好,可大成子的脸色却越来越阴沉。
一年后,郝三妮怀孕了,村里关于大成子家的闲言碎语又多了起来。
年底,郝三妮生下了一个白白胖胖的儿子,村里的闲话更多了。
大成子的儿子三岁了,小家伙长得壮壮实实,一看就像“二邪”。这时,村里人都知道“二邪”是大成子家的“拉帮套”了。
大成子回家了。这次他外出了很长时间,回来就听说了村里疯传的“拉帮套”谣言。看到儿子骑在“二邪”脖子上,郝三妮笑着站在旁边,大成子瞬间发疯了。
大成子再不行,也是个男人,还是个从小荣辱感极强的男人。他无法忍受自己的家成为村里的笑柄,觉得自己四十多年活成了个笑话。
当天,村里人都知道大成子在家里大闹了一场。
第二天,“二邪”扛着行李离开了大成子家。
后来,大成子的母亲对外说,大成子发现“二邪”勾引他儿媳妇,孩子也是他的,就大闹了一场。看到“二邪”也是个可怜孩子,师徒一场,不想把事情做绝。媳妇也知道错了,孩子是无辜的。
大成子反正没孩子,就当自己孩子养着。没让“二邪”空手离开,结了他这几年学徒干活的钱,让他出去自立门户,以后不要再往来。
“二邪”走了,其实村民心里都清楚怎么回事,这就是找“二邪”来“拉帮套”,大家都可怜他。
大成子家平静了很长时间,村里也渐渐不再议论他们家的破事。
大成子又走了,这次出去了很长时间都没回来。一天晚上,有人看到“二邪”翻墙进了大成子家。第二天,村里人都知道“二邪”又来了。
后来,大成子家养了一条狗,只要大成子不在家,晚上就能听到狗吠声。
村里很长时间都在议论“二邪”晚上偷偷私会三妮的事。
大成子回来就听到了这些议论,在家待了几天,天天都能听到他跟三妮吵架。几天后,大成子离开家外出干活,村里很多人都看到他离开了村子。
晚上,大成子家又传出了狗吠声……
大成子的屋里炕上,“二邪”和三妮温存了一会儿,起身穿上衣服,亲了亲熟睡的孩子,轻手轻脚地关了灯,摸着黑推门出去。
刚一出门,就有东西朝他脑袋砸了过来。慌乱中,他举起双臂抵挡,双臂一阵剧痛。他用身体撞开前面的人,想冲出去。那人被撞开后,又冲过来,举起手中的棍子朝“二邪”胡乱打下来。“二邪”往前跑,那人拿着棍子在后面边追边打,“二邪”的后背不知道挨了多少棍子。
“二邪”知道打他的是大成子,本来不想反抗,打几下让他出出气,自己跑出去就行了。可大成子太狠了,这是想打死他。真的给他打急眼了。
“二邪”转过身来,不跑了,迎着大成子的棍子撞了上去。大成子的棍子打到了“二邪”肩上,人却被强壮的“二邪”撞倒了,棍子也甩了出去。已经被打出火气的“二邪”捡起地上的棍子,照着大成子身上不管不顾地一顿乱打。
院子里打斗和狗吠声惊醒了屋里的人,也惊动了左右邻居。郝三妮站在门口,看到大成子追打“二邪”,吓得大声呼叫。大成子母亲也在门前不知所措,邻居站在墙外大呼小叫,招呼正往这边跑的村民。
身强力壮的“二邪”还在抡着棍子打大成子。这时,郝三妮终于反应过来,急忙跑过去抱住“二邪”,哭喊着不让他再打了。“二邪”也冷静下来,停下手,看着被打得不成人样的大成子,推开郝三妮,踉踉跄跄地跑出了院子。
正在大队值班的徐大楞和几个民兵村民在大队部打牌唠嗑,突然听到外面的呼喊声,赶紧领着几个民兵村民拿上枪,牵着狗,顺着声音跑了过来。还没到大成子家,就看到有个人影从他们面前跑了过去。他们愣了一会儿,转身追了上去。
“二邪”身体素质极好,看到有人追他,加快速度拉开了距离。徐大楞几人在后面追得气喘吁吁,眼看追不上,就把狗放了出去。
等他们随着狗叫声跑到村头,看到“二邪”被人压在身下,狗在撕咬他的裤腿。于是,他们把“二邪”和我一起带回了队部。喜欢东北往事盲流请大家收藏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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