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时之间,谁也不说话了。
就连一向能说就多说的钱妃,也被她给呛住了,张了张嘴,什么都说不出来。
可不是?
这偌大的后宫里,妃子不少,皇子就一个。
萧临自然也听出了不对劲。
之前安德妃还是安婕妤的时候,总是往皇子所里跑,他听得多了,心里也有些触动。
后宫局势变动,他顺势就将安德妃提了上来。
婕妤的位份养不了孩子。
一品妃位可以。
只是另有一个没人提过的宫规是,皇子六岁就得搬迁到皇子所,离开母妃。
安德妃将大皇子接到身边照顾,确实很是周道妥帖,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,想让大皇子也能享受到母慈子孝的乐趣。
可现在出了问题。
萧临的脸色淡淡的,眼底的怒意翻涌,“说钱妃不会养孩子,你这般会养,如何就将大皇子养的气血亏空?”
安德妃的眼泪又掉了下来。
她喃喃辩驳,“皇上有所不知,禄儿他读书太用功了,又是皇上的长子,他想给以后的弟弟们……”
“安德妃。”萧临懒得跟她犟这些没用的。
一个六岁的孩童,正是满心想着玩的年纪,非要懂事,那也是大人教导的。
他还想再张口的时候,就听床边有了动静。
大皇子弱弱出声,“父皇。”
萧临瞥了安德妃一眼,抬步朝着床边走去,坐下握住了这个被自己忽视已久的大儿子的手。
他竟是能感受到了一丝丝愧疚。
这是从未有过的。
萧临来不及多想自己,语气倒是恢复了温和,“哪里难受,跟太医说。”
“父皇,不要怪母妃。”大皇子满面的乞求,“母妃都是为了儿臣好,她也很辛苦。”
安德妃喊了一声儿,便扑了过去。
她哭得几乎要昏厥。
萧临站了起来,深深地看了眼安德妃,他的脸色却是冷淡了几分。
“先好好养一养身子。”
说罢,他就转身离开了。
安德妃哭着哭着,就有些傻了眼,呆呆地看着萧临离开的背影。
大皇子轻轻叹了口气。
他看向了柳婵,语气中带了一丝丝感激,“景娘娘,我觉得你那日说的话,是有道理的。”
他说的是。
那日柳婵在御花园里,劝他说,身子比读书重要。
刚才他昏倒时,觉得自己似乎要死了,就在陷入黑暗的前一瞬间,他很想活着。
“好。”柳婵点了点头,她想了想嘱咐,“大皇子好好养身子,其他的往后等等。”
读书不急于一时。
更何况她认为,有一个强壮的身子,自然做什么都不费力。
柳婵也没看安德妃一眼,她跟旁边的昭贤妃对视了目光,又喊了钱妃。
几人出了门。
天色太晚,有关于安德妃的不妥,也不能这会儿讨论。
钱妃倒是想说些什么,就被昭贤妃截了。
昭贤妃轻声道,“两位妹妹辛苦了,先回去歇着。”
柳婵应了声,钱妃也只好应下。
回去的路上,柳婵问皇上去了哪里。
“皇上应该是生气了,回了太极殿。”翡翠轻声道,“咱们是回玉琼轩吗?”
“回玉琼轩吧。”柳婵道。
只是她的话音刚落下,就见那边黄九匆匆跑过来了。
黄九喘着粗气,“景婕妤,皇上的轿子在前面等着您呢。”
他又压低了声音,“皇上这会儿气的不轻,您心里有个数。”
话虽如此说,可他却没什么好紧张的。
毕竟景婕妤安抚皇上,一绝。
柳婵知道他的火不是冲着自己的,就也没什么紧张的,抬步上前坐在了萧临的旁边。
萧临的脸色黑的厉害,宫轿旁边的板子还掉了一块。
一看就是掰坏了的。
柳婵极为自然地将他的手握在了自己的手里,观察了一番,果然看到了有红的地方。
稍有破皮,也不值当喊太医。
她知道萧临不是个对身子格外矫情的儿。
“皇上别生气了,安德妃她……”
“你不必替她说话。”萧临开口打断了她,“是朕感情用事了,才将大皇子放在她的身边。”
是他想到小时候没有母妃的那些艰难日子,才对大皇子心软。
可眼下竟是错了。
柳婵沉默了一会儿,复又道,“若是臣妾劝的话,也是想劝皇上将大皇子送回皇子所。”
安德妃爱子,自然无错。
可她分明是将自己的期望全压在了一个身体孱弱的孩子身上,压的孩子喘不过气。
“朕刚刚看到她在那哭,又觉得烦躁。”萧临难得将自己的感受说出来,“婵儿,你在这种事情上看的比朕透彻,你觉得呢?”
倒不是说他不想成为一个好父亲。
只是人人都有优有劣,他作为帝王也不例外。
在朝堂上,他雷厉风行,玩弄手段权术,臣子一个眼色,他便生出拿捏他们的手段。
原本这一招在后宫里也是可行的。
他以前对后宫没有任何感情,凡事多是利用,宠幸哪个妃子也是用来平衡朝野。
现在他觉得自己似乎哪里不一样了。
那日在御花园里见到了大皇子小心翼翼地喊他父皇,跟他说话,他不自觉地就想起了当年的自己。
也是这般不敢抬头。
萧临看着柳婵,期待她给出一个合格的答案。
他跟柳婵在一起是极为放松和愉悦的,所以他信她。
“有些感情是过犹不及的。”柳婵抬头跟他对视,“皇上没有这份感情自然期待,可有些人有这份感情,却是难熬的。”
“此话怎讲?”萧临果然不解。
“一个人越懂事越听话,就越是痛苦。”柳婵叹息,“安德妃自知没有宠爱,也没有家世给孩子底气,她只能将一切压在一个孩子身上,一个大人都顶不起来的一切,孩子又岂能好过?”
安德妃爱儿子吗?
爱。
大皇子读书至深夜,她每日陪着,哪怕是病了不舒服了也要坚持,这种爱,逼得大皇子也不敢有半点松懈。
她这种爱里又夹杂着闷痛,就像是穿着一件湿透了的棉袄。
穿上冷,脱了也冷。
“臣妾甚至觉得皇上的心里都比大皇子好过许多。”柳婵又轻声道,“皇上对太后可以恨,可大皇子不能,他一边爱着他的母妃,一边又愧疚自己的无能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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